古建商店:
老構件老房子都有的賣
在黃山市的各區(qū)縣,隨處可以買到一對有精美雕花的明清門墩,最便宜的只要幾千元。記者由黃山市區(qū)去黟縣的路上,路過一個叫海臨的地方,馬路邊幾家銷售古建筑構件、仿古建筑構件商店前的空地上,擺滿了各種構件,遠遠看去十分壯觀,其中有年代、雕花不同的柱礎,成對的門墩,刻有紀念文字的石碑、石匾,成堆的古石牌坊上的條石,還有老宅的大門、窗欞等,應有盡有。
同行的業(yè)內(nèi)人士告訴記者,這其中明清時期的古建筑構件占了大多數(shù)。古石牌坊上的條石,顯然來自某個古老村莊。據(jù)了解,古徽州區(qū)域內(nèi)有1022個古村落,幾乎每個村落過去都有石牌坊,有的身份顯赫的大村,石牌坊還不止一座,上千個古村就至少有上千座制作精美的石牌坊,現(xiàn)在整個徽州地區(qū)剩下的石牌坊只有100多座。很多石牌坊在“文革”時期等特殊歷史年代被拆毀了,拆毀的石牌坊的構件被就地掩埋、遺棄或被村民挪做他用。這些年,它們又成了文物商販牟利的“商品”,流散到各地。
看到記者為這些“商品”拍照,店鋪的老板認為是新來的客戶,熱心介紹每件套“商品”的價格,因年代的久遠程度、精美程度和稀缺程度而賣到幾千元、幾萬元。
在西遞村,很多村民開辦的古玩店中,也都在銷售數(shù)量可觀的各種古舊柱礎、門墩以及老宅的大門、窗欞等。
記者表示要購買老式徽派建筑,整體運到北方,商販滿口答應“現(xiàn)在就有”,然后問想要什么式樣、價位的。要“ 官廳”(明清時代、最晚也是民國之前的官宦人家?guī)昂髲d的大房)價格就高,最好的每幢七八十萬,差點的三四十萬,二三十萬的也有,最便宜的幾萬的也有,不過那是沒雕花的,“什么價位的都有,大房子‘冬瓜梁’比一抱還粗”。
商販給記者看了看手機中所存的照片:“這就是一幢要賣的房子,20萬左右,看看雕花多好。”
“能到現(xiàn)場看看嗎?”記者問。
“沒問題,你真想買嗎?想買隨時可以去,不過要開車走三四小時的山路,現(xiàn)在黃山市周邊幾十公里內(nèi)是沒有了,都拆光了。”
“我要買了能運走嗎?”
“整套房屋的木制構件都可以運走,磚頭、瓦片你也不會要。我們可以幫你運到北方的任何地方。”
“賣房子你們當?shù)卣芘鷨幔?rdquo;
“能批,有的復雜些,不過我們能辦下來‘通關證’,花些錢就行。”
“多少錢?”
“兩三萬差不多。”
黃山學院的方利山教授說,成龍捐贈的事我們不應該過多地去想成龍對與不對,畢竟那是我們法律還不健全時發(fā)生的事。這件事也給我們提了醒,就是如何做好現(xiàn)在的事。
“城鎮(zhèn)化的結果,使得農(nóng)民向往小城鎮(zhèn)、小城鎮(zhèn)的人向往大城市,徽派古建先天性的缺陷和年久失修,也讓有些居民不愿再住在原來的老房子里,邊遠山區(qū)的村民對古民居價值又不了解,這就給了一些古建販子以可乘之機。對一些沒進入保護范圍的民居、古建和古建材料、構件只要給錢就賣。”
豬欄酒吧:
舊瓶新酒,名揚海外
西遞村東仁讓里,一幢在西遞村中顯眼的明代的三層建筑,卻有著一個獨特的名稱和很高的知名度――豬欄酒吧。
約十年前,一對來自上海的青年詩人花了不到十萬塊錢買下了這幢房子準備“隱居下來”。這里后來之所以稱“豬欄酒吧”,是因為房子前面就是一個豬欄。
倆人投資近百萬將其徹底改造。起先,這里僅供親友小聚,后來名氣大了就開始對外經(jīng)營,來客以中外藝術界人士居多。再后來,這里的客人90%以上都來自海外,基本上都是網(wǎng)上預訂。房屋的大門終日緊閉,甚至沒有一塊牌子。“就是怕游客打擾這里住店的客人。”工作人員說。
其實,整個酒吧內(nèi)公共活動空間很大。一樓有兩間傳統(tǒng)徽式布置的單間客房,一間含有獨立客廳和懷舊鐵床的雙人套間及一個微型酒吧,有徽州民間傳統(tǒng)的柴火灶臺,木頭鍋蓋傳出家的溫馨;二樓設有一間含有獨立觀景客廳和藤床的懷舊鄉(xiāng)村布置套房,兩間含有景觀窗口的鄉(xiāng)村布置的單間客房及可以自由上網(wǎng)、自由聽音樂的書房、音樂廳和露天陽臺;三樓是敞開式的觀景臺。創(chuàng)意獨特的設計布局和完善的生活設施,極好地擺脫了徽派建筑外觀美觀但采光不好、生活區(qū)局促、無上下水、無衛(wèi)生間等弊端。
也因此,這里的五間客房都房價不菲,最高的每天800多元/間,最低也要每天300多元/間,在每年的四五月、十月的旺季,天天客滿。
而豬欄酒吧主人對徽派古建筑改造利用的嘗試,也得到了黃山市官方和民間徽派古建保護人士的一致推崇。
戶部尚書后代:
守著老屋看著它爛掉
南溪南,古徽州又一個歷史名村,距離黃山市中心只有6.5公里。
吳韻言,明代萬歷年間戶部尚書吳中明的后代。
他家老宅在當?shù)厥菢藴实?ldquo;官廳”,有前廳和后廳,大門前有一對氣派的旗桿石,屋旁有馬廄,屋前還有一個偌大的庭院。但就是這樣一個曾經(jīng)的尚書府,標準的文物古建,卻始終未進入政府的保護名單,別說國家級、省級,連市級、縣級都不是。這讓吳韻言很是糾結。
因為年久失修,房子早已不能住人,要想修復能再住人,至少要花七八十萬,他們吳家三房人誰也花不起這個錢。64歲的吳韻言現(xiàn)在一個月的收入只有1000多元,只夠日常開銷。他們一家只能住在老宅旁邊新蓋的房子里。這么多年來,想買房看房的人來了無數(shù)撥,結果都不了了之。幾年前,曾有公司說要花130萬買下所有的房子和門前的地,結果又沒了信。市文化局也來過,說要兩三萬把他的房子買走,異地搬遷后保護起來,他沒同意。
老吳現(xiàn)在希望有人能把房子買走,地留下,“60萬就賣”。他擔心,老屋沒有一點國家保護資金的支持,又沒人買,早晚有一天會像很多徽派建筑一樣坍塌、毀掉。文并攝/本報記者 奚宇鳴